YAMARYO

昙花一现,只为韦陀。

马平「恋爱世纪」

现实向

流水账小甜饼。

之前冒泡赛结束就想写的,拖到现在。

字数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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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世纪。


连续的几场雨之后,离开夏天的感觉才开始渐渐清晰起来,之后的晴天,虽然阳光爆裂,但仍然像一团打湿的棉被裹着还没散尽的暑气,体感上也不再允许人肆无忌惮的露出胳膊和小腿,毕竟是忽冷忽热的,像一个强势女生分手前的大呼小叫。


总而言之,lpl除过出征世界赛的三支队伍之外,其余选手通通都开始了漫长的休赛期,平野绫当然也不例外,不过闲在基地时,他在自己包里意外发现了很多张代金券,各种各样,乱七八糟,夹在他的钱包里,如果不是整理东西,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居然有在这么多家店里消费过。


出门的时候太阳已经有西偏的趋势,坐地铁去市中心的商场,可是逛了两圈才发现可以使用的代金券大多是上海的商铺,恐怕是搬来杭州之前就拿到的,眼看着快要过期,平野绫心想绝不能浪费这种好东西,于是干脆掉头打车去了高铁站,买了去上海的车票。


直到稀里糊涂的随着人群出了车站,傍晚时分,站在夕阳被条形吊顶拦截切割成一段一段的光晕之中时,他才反应过来大事不妙。


“应该是没有回去的车了吧。”平野绫确认了列车的时刻表之后开始自言自语:“我有点脑残啊…”,他一手插着腰一手揉了揉鼻子,考虑了一番,然后决定发短信拖人下水。


“司马,出来玩啵?”


“?你在哪”一秒不到,司马老贼就回复了他,他们俩个人保持着稳健的网恋状态,几乎时时刻刻都在聊天,他知道司马老贼这几天心里压着块大石头,所以必不可能放自己回家休息,人肯定还在上海。


“我在车站呐,我来给你千里送了。”


面对平野绫日常不着调的批话,这回司马老贼没有直接打字给他,而是发了那个他们很爱用的抠鼻鸡的表情包过来,然后才简短的打了俩个字说:“等我。”


于是平野绫乖乖的坐在车站里开始数着来往的人之中,穿蓝色衣服的有几个,穿黄色衣服的有几个,数来数去搞混了数字之后他又开始晃悠着腿不发出声音的默默唱歌,尽管总是扭着脑袋在看等待的人来的那个方向,但是心里却没有很急。


因为司马老贼从来不磨磨唧唧,不会让他等太久,而且等待这种感觉好像已经非常熟悉,记忆里面他和司马老贼永远在一个等着另一个,等他双排,等他晚上聊天,等他慢慢长大,近点来说,就像上一次他们见面,也是其中一个人等在那边,事情过去的时间不长,但那次见面时气氛很沉重,所以即使现在回想起来平野绫也难以释怀。


就是冒泡赛结束的那天,又或者说是lpl确定三支出征世界赛队伍的那天。


他之所以去南京是因为老干爹早早结束了自己的夏季赛,所以他已经无所事事有一段时间了,于是干脆跑去凑热闹,比赛结束之后,他掐着时间在宾馆打电话给司马老贼。


开始之前司马老贼还问他说为什么不来现场,他当时用了“怕你粉丝又乱吃飞醋。”来搪塞过去,但实际上是因为春季半决赛的时候明明去了现场,但是那一次RW却输掉了,不管是他们开玩笑说平野绫的幸运buff对司马老贼没有用,还是之后再想起来觉得是自己的出现让他分心了,无论怎么说,他都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即使到了南京也只是一个人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然后在宾馆里默默看完了比赛。


电话刚打过去时,没有被立刻接起来,直播到了出征仪式那会儿司马老贼才回电话给他,说刚才还没结束,接不了,平野绫静静的听着,发现话筒那边很安静,除了司马老贼慢吞吞的在解释,没有别人的声音,他才问说:“你那边怎么那么安静啊?”


“我在厕所,这边没别人。”司马老贼也是愣了一下,然后实话实说。


俩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平野绫才小心翼翼的说:“还好吗?”


说实话这种话说出口根本就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就像你对一个落水的人说你没事吧,如果他可以自己爬上岸来的话,也不会苦苦在漩涡里挣扎了,所以当时平野绫觉得自己像个只会袖手旁观的笨蛋,于是几乎没等司马老贼说什么,平野绫就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他心说这可不行,必须做点有用的事才可以。


司马老贼确实是一个人在厕所里待了有一阵了,至少在打给平野绫之前他不想有谁发现他,所有人都到后台去了,所以厕所里特别特别安静,没有马桶抽水的声音,也没有水龙头和烘手机的声音,总之让他找到了一个如同远洋轮渡的小间,闭上眼睛,他开始独自消化一种被形容为悲伤的情绪。


得不到的东西,一直得不到,原来这就是悲伤。


看到了黎明的曙光,可走着走着又变成下着雨的黄昏,这也是悲伤。


试着改变了,因为吸收了所谓的前车之鉴,以为小心一点,不再走老路子了,换了一种方式,可是结果还是那样,这当然也是悲伤。


他看火影忍者的时候,记得那个只会体术的西瓜头少年说:“努力是可以超越天才的!”可是事实证明,那根本就是岸本个混蛋编出来骗人的话,努力很多时候什么用也没有。


所以下场时候doinb的眼泪,mouse和flawless的叹气,还有Killua的沉默都是没有意义的,只是一片又一片,已经破碎的东西。英雄,战术,防御塔,团战,水晶,鼠标,键盘,紧张的呼吸,发抖的手指,和被攥紧的心脏,该把它们放在哪呢,只听到心底有个声音在说,省省吧,结束了已经。


司马老贼不能让自己一直身处那样的气氛里面,所以扔下一句我去厕所,一个人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休息室,把所有人悲伤的表情都关在门后,卫生间里他发了会儿呆,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总之也没有人来找他,发现不了他,更不了解他,不会有人听到他的声音。


这个时候,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人,于是几乎是立刻低头按亮手机,时间显示在七点左右,那倒不重要,他只是匆匆撇了一眼而已,就看到了一则未接来电。


鲜红的小圆点作为标记,显示出这个来电真的很重要,垃圾平这三个字绝对非同小可,比赛前这个人还发短信来说跟他说要加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他开始意识到生命中的成长和变化,噼里啪啦作响的青春奋力燃烧时,似乎可以听到火焰化作灰烬的声音,等到尘埃落定,很多以前不曾看清的东西渐渐开始现形,它原本不可名状,可是又的的确确在鼓动,就像树林里吹起了一阵风,带动着枝叶摇晃,滚滚而去的绿浪里,他如行舟汪洋之中,日复一日的颠簸着。


虽然他也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可是闭上眼睛的时候,可以看到平野绫的样子,后来接通的电话里面,他传来的声音带着熟悉的口音,含糊不清。


他问说你还好吗。


“我没事。”但实际上他很希望平野绫一直说,因为他很想听到平野绫安慰的话语,可那边只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有接着说话,于是他又问:“在干嘛?”


“我去找你啊。”平野绫恐怕是在收拾东西,说话时带着拖长的音调,然后他又想起来什么,说道:“哎,你是不是等会儿要跟你们队去吃饭啊?”


“不去了。”司马老贼顿了蛮久才说话,他心想现在他们队伍恐怕没心情聚餐,输了比赛,原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何况反正已经放假了,于是便道:“跟你去。”


“诶,没关系吗?”


平野绫这么问的话,歧义就是“你没关系吗”和“跟我去吃饭没关系吗”这样的区别。


“什么?”


“没事没事,那你等我哦。”


总而言之先见了面再说,司马老贼等在场馆外面,他走了一段路,避开了粉丝,站在外墙前面的小路一侧等着平野绫。


因为连续几天南京都是阴天,所以那天晚上天气也凉嗖嗖的,看到平野绫时,发现他穿了加绒的灰色外套和牛仔裤,戴着压低边沿的帽子,喝着奶茶走过来,然后把手里另一杯奶茶递给司马老贼,说道:“没想到外面这么凉哦。”


司马老贼嗯了一声,点头接过热乎乎的奶茶,被风吹到没脾气的他默默缩着身体,本来就有些驼背,这样佝偻的姿势让他看起来更像小老头了。


“天气变了。”他喝了口奶茶,感觉到暖意之后,脸色也好了一点。


“是啊,应该会下雨吧。”平野绫说道:“你们明天回上海吗?”


“嗯。”


“走啦带你回去了。”


“好。”


俩个人凑到一起并肩往外面走,一路上平野绫砸吧着吸管跟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基本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说他发现南京人讲方言音调居然没有起伏变化,又说下午在酒店大堂看到一个穿夹克的胖子,他很机智的发现了那个胖子居然把里面的T恤穿反了。


“袖子边露出好长一截线头,很好笑诶哈哈哈。”平野绫笑得时候会发出有趣的声音,像动物鸣叫一样有奇妙的传染力,以前他这么笑,就算是司马老贼也会绷不住,可是平野绫偷偷看向他时却发现,司马老贼就像戴着面具一样,一点表情也没有,如同平时他出现在镜头前那样。


平野绫心想,完蛋了,这下真的很严重。


逗不笑司马老贼的话,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考虑着考虑着,吸管咬在嘴里都被挤压的变形,直到活生生用牙齿把塑料戳了个洞出来,他才开口说:“虽然不知道你会不会明白,但是现在我们走着的路,一定是在通向正确的方向。”


沿着街边行人的小道,那上面全是凹凸不平的吸水石,不堪常年的重压变而得四分五裂,踩在上面不是很舒服,走着很费劲,街上不停有各种各样的车子飞速的跑过去,声音灌到耳朵里,所以很吵,他不确定司马老贼有没有好好听到他这句话。


“虽然好像现在看上去不是这样的…”他补充说,因为至少现在,情况很糟。


讲这种话出来,平野绫心里也很忐忑,他实在不想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去告诉司马老贼什么道理,因为难免的,回忆抽丝剥茧反而会牵扯出他心底的惆怅和无奈,可总得说点什么吧,他心想干脆乐观一些,挑正能量的来说。


“今天不该选烬,最后一盘我手感起来了,玩个后期c的,还有机会……”司马老贼的眼睛看着脚下,他说话时一字一顿的,听得出来其中的不甘。


平野绫没有依着他说的继续下去,而是摇了摇头,用手拉了拉司马老贼的袖子让他不要说这种话。


这种事情在一个正常运转的联赛里早已是司空见惯的,竞技永远遵从胜者为王铁则,落败之人的悔恨理所应当的无人问津,虽然他原本以为自打正式扛起乐观家族的旗帜时起,就要秉持着笑看风云起落,我自尽力而为的良好心态去快乐游戏,可是每年到这个时候,都难免要唉声叹气一番。


如果说年年最有希望结果年年三军梦碎的Lpl是世界赛的悲情赛区,那么同样的,连续两年倒在冒泡赛门口,在闲言碎语里越发变得沉默的司马老贼就是lpl的悲情健将。


一个人太想证明什么,太想获得什么时,结果往往就会辜负他,寂寞和失落通常都是不能被打败的,好像人们可以做的唯一的事,就是带着糟糕的情绪上路,努力去找到快乐。


平野绫说好像我不能安慰你什么,说再多的话也不能让结果逆转,司马老贼抬头看了看他,发现平野绫的眼睛亮亮的,这么看来他觉得平野绫就还是平野绫啊,一点也没有变,于是他说对啊,反正已经没了。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觉得2018年已经结束了,所以他也这么说了,可是平野绫听了却大声反驳说:屁啊,距离2018年结束还有两个半月好吗?你看看日历再说疯话好不好啊马哥!


“只能考虑之后的事。”平野绫语重心长:“可以的话今晚我们应该去把EDG大巴车的轮胎卸掉,可是我不会卸轮胎,所以只能请你吃东西了。”


街道的尽头是复古式装修的火锅店,墙上有整片夸张复杂又精美的壁画,灯光温暖,服务员招待客人时说着口音好笑的普通话。


平野绫点单时看到价格吓了一跳,说道:“这特么是有点贵啊。”不过很快他就拍了拍手安慰自己说:“不过比起8000快洋房来说这价钱算仁慈了。”


司马老贼把最后一口奶茶喝掉,感觉身体总算放松了一些,他动了动肩膀,一整天下来,终于有了一丝惬意的感觉,他看着平野绫表情生动的自言自语,心底回荡着的苦涩也好像被冲淡了一些。


听到他说起之前那顿8000块洋时,想起那次约饭,也觉得好笑,便说:“族长还是有钱啊。”


“高德伟笨的要死,被坑了还傻乐,最后去付账他那个懵逼的表情真的笑死我了。”平野绫笑呵呵的露出牙齿,说起这些好玩的事时兴致很高。


他心想时间纵然会带走一切,但是至少每个人都拥有死守回忆的权利。


“之后再去好像就很难吃到8000了……”平野绫现在也觉得那次火锅贵的匪夷所思,他都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的他们明明也没有赚很多钱,但是花起来倒是一点也不心疼。


“因为后来再去的时候明凯都不在。”司马老贼说:“他吃的多。”


平野绫仰着脖子像要把头都笑掉,他说:“这都不放过厂长的?”


“一般都是他付账,族长请一次他就猛吃。”司马老贼道出原因,平野绫点点头说,有便宜当然要占啊,不过之后就没机会了,厂长现在有一种奶爸感,带孩子一样。司马老贼就说因为现在EDG的人年龄都小,他这回去韩国还要请以前的队友吃饭之类的话。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间又提到去韩国的事,尽管也是实话实说了,但平野绫还是听出了一些心酸的意味,他看着对面司马老贼正低头吃饭,从锅里冒出来的袅袅白雾铺在他头顶,看不出他的表情是不是忧郁,就干脆想着,好像平时大家觉得快乐的时候,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时候,所以他说:“不过好歹那次一起吃8000块洋房的除了厂长大家都没有去成韩国啊…”


这个时候不得不承认,好像人生之中,大多时候大家都在苦中作乐,古龙的《欢乐英雄》里面,逃婚的富家公子和穷得叮当响的三位大侠迷途之中做了朋友,仗着这份友情,他立刻就喝掉了几个人身上全部的财产——一壶三十年陈的竹叶青。


总之,想说什么呢,平野绫根本就觉得无话可说,所以他捏了捏司马老贼放在桌子他面的手,司马老贼的手还是凉凉的,可是他的手却很热,贴在一起像药品起了奇迹般的疗效,莫测又浓烈。


他说:“最重要的是,还好我现在还在啊。”


那天晚上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真的变成治愈司马老贼的良药,但是他很迫切的想要告诉司马老贼的是,活着,工作,比赛,只要一天还在做这些事,那么就一定会碰到糟糕的时刻,但是也一定会有好的时刻,他希望他就是司马老贼遇到的好的那个时刻。


就像此时此刻他在等司马老贼来解救他于上海高铁站的街头,但是同样的他也将解救司马老贼于颓废又无所事事的十月,尽管今年的失望加起来比希望多的多,但是所谓恋爱啊,比起吃饭和睡觉而言,它更让人趋之若鹜的地方就在于,它还是一种狂欢,是黑夜里的曙光,是用不完的勇气,是横亘于每个世纪每个宇宙的事。


“等我。”


“好的,你快点来,不要让我等太久。”


红绿灯不知道轮换了几轮,司马老贼终于出现在了街边的石坎上,已经是秋天的入夜时分了,空气里混合着冷冷的风,平野绫觉得它们一直从毛孔往身体内蔓延着,直到心脏,收缩了一下。


硬要说的话,司马老贼一定不是恋爱的最佳人选,他既不清新也不理想主义,没有少女情怀也不懂浪漫至上,甚至没有大开大合的欢喜和悲伤,但是平野绫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他无法不承认,司马老贼这个人之于自己,就是治愈,爱,美好和温暖,就像他提来的奶茶一样,多放他爱吃的椰果,没有珍珠,浓郁的抹茶巧克力味。


“冷吗?”他问,然后伸手摸了摸平野绫的手,试了试温度。


“没有没有。”平野绫回答,他心想马哥这人设真稳,一开口妥妥的苏一脸,怪不得他粉丝每次见到他都有一种“感动的好想哭”和“美好的像在做梦”一样的感觉,总之,很夸张。


不过比起粉丝们的一头热和一厢情愿,平野绫就幸运和幸福很多,至少司马老贼会主动问他来这边做什么,已经很晚了,不回杭州了吗,这么多的问题,除此之外带着不太明显的笑意和温柔的语气。


“哦,给你看。”平野绫低头翻包,把他收藏的代金券全部摸了出来,他说今晚请你逛商场好不好,顺便去喝骨汤,他晃了晃那些代金券,笑得很灿烂,没心没肺的,不心疼钱的样子。


司马老贼只觉得平野绫的笑容比车站口瓦数颇高的大吊灯还耀眼,像阴沉下来的天色里突然出现了炎炎夏日才有的阳光,非常迷惑人心。


“不是因为我才来上海吗?”等到俩个人真的坐上计程车,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司马老贼这样问道。他有把平野绫说来千里送的话当真,那只抠鼻鸡原本是想表达害羞的意思,可谁知道原来只是来跑上海逛街消费啊。


“有一部分是因为你。”平野绫小小害羞,目光闪烁着说道:“占百分之三十。”


“……”陡然觉得没意思了,司马老贼开始以沉默为抗议,眼睛也看着窗户外面,又开启了自闭模式,一副老僧入定的断念样子,这一套他玩得非常行云流水,平野绫看了看,心说,小气什么啊。


“好了好了,占百分之七十行了吧!”


平野绫有习惯收集和保存代金券的爱好,司马老贼则认为这种目的性相当明显的营销行为只是为了骗人二次消费而已,他不明白为什么平野绫乐此不疲,对于这样的不解,平野绫的回答是:谁说代金券是骗人的?代金券存在在世界上就是为了给人带来快乐的!


“我退役以后就要去满世界兜售代金券!”平野绫握拳在胸,十分豪迈,大义凛然的说着无厘头的蠢话,像个不慎进入传销组织的失足人士。


然而其实司马老贼很不喜欢平野绫总是爱拿退役这件事开玩笑,就像某一次平野绫作死骗他说打完春季赛就宣布退役,那一次司马老贼真的非常生气,尽管平野绫后来解释了很久,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内心就和临近深夜时的末班公车一样空荡荡的,他始终觉得对于平野绫的珍爱到了一种过于执着的地步,像把他当做养在玻璃罩里面弱不禁风的玫瑰。


这种喜欢就像在追剧,喜怒哀乐什么的都跟着他动,遇到这个拥有神奇力量的辅助之前,他一直坚信自己不需要摄入爱情的力量来维持生命的正常运转,可后来事实证明,根本就是大错特错。


就像上一次输掉冒泡赛,他深信如果没有平野绫,那么他就会把自己扔在那个寂静的厕所里至少关上三天三夜,谁来都不好使。


也如同现在,司马老贼什么时候当过跟班呢,就是平野绫逛街他跟在后面拎包的时候,以及上一次在机场,明明平常都自诩是没有手机会死星人,但是平野绫手机没电了就立刻乖乖的交出手机给他玩,而自己默默在一边看书,等等等等,为他干过的没原则的事,太多了。


还要包括耐着性子收听平野绫的代金券学说。


他们先是去糖果店交换了很多免费的糖果,然后又去化妆品店里用打折的券买各种护肤品,之后还去了服装店和超市,七七八八的小包小包,最后坐在公共木制长凳上休息,平野绫低着头用喝完奶茶之后没扔掉的吸管,折小小的星星,他的手指很长很白很漂亮,一下一下的对折,灵巧的像穿着芭蕾舞鞋在旋转。


他折了俩颗星星,连带着一把糖果,全部塞给了司马老贼,然后笑意盈盈的说:“送你吧马哥,幸运星。”


killing part这种东西在偶像以外的世界上真实存在的话,大概就是这种时刻,平野绫的手掠过司马老贼的掌心,就像花抚过树叶,残留的奶滴像沾着潮湿的露水在灯光下反射出混沌的光,清澈的笑声击破空气中看不见的介质,仿佛烟花在白天绽放,子虚乌有的喧嚣过后,徒留寂静,失语患者司马老贼看着躺在手上的塑料幸运星和一大把五颜六色的甜蜜,如同黑夜里珍贵的绚烂流光,又如同转瞬即逝的刹那芳华,他的心脏浮律不齐。


平野绫还把一大堆代金券交给他说,今天肯定是用不完了,干脆全给你好了马哥,他装作戚戚的模样说:“要替我好好花掉它们啊,我把我的快乐都给你了。”


 快乐如果真的可以用代金券来兑换的话,司马老贼心说,那麻烦多给我一些“平野绫兑换券”好了。


“我平时不用这些啊…”


“干嘛不用。”平野绫说道:“用这些就会有一种买什么都打折的感觉,不觉得很爽吗,好像占了不少便宜一样。”


他反正是这么想的,代金券如果不用来兑换什么的,就像在浪费,折扣券,双倍积分,或者干脆就是相同金额商品兑换,收集的越多,赚的就越多,好像最近流行的那句话,小孩子才挑三拣四,成年人就是我全都要。


永远未觉得足够。


“连骨汤店你也有券?”司马老贼有些吃惊,他跟着平野绫去到一家日式装潢的店里,同时他还奇怪为什么这次不吃火锅而是跑来喝养生汤。


对此平野绫也给出了解释,他说:“我有知道哦。”


“什么?”


“你的腰啊,伤得很严重…”


“无所谓啊。”


“笨蛋才觉得无所谓。”平野绫心想,尽管他们大概都拥有喜欢乱来的性格,自打进入职业联赛的那一天开始就抛弃了做乖孩子的懂事观念,可是司马老贼在叛逆和一意孤行这一点上,绝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存在,完全没有吸收前辈的经验和教训,明明知道很多选手都毁在了伤病上面,却还是坚持着自己那怪物一样的游戏习惯,完全不把自己的脊椎放在眼里。


年纪轻轻一身毛病,还迷途不知返的屡教不改,痛死也憋着不说,以为若无其事就不会被发现,平野绫觉得这就是跟年下小男生谈恋爱不好的地方,他还是只懂得喜欢和爱,而不愿意坦率的分享悲伤和苦楚。


就像上一次他们见面时,明明可以感受到他希望获得安慰的脆弱情绪,可是他还是什么也不说,固执的表现出刚强。


“吃什么补什么!”这种道理也要手把手的教给他,司马老贼听着平野绫命令一样的语气不住的点头,依然像是个沉默寡言的酷哥,可事实上,此时此刻他已经暴露了恋爱时期男孩都具备的天真无邪——他当然得听喜欢的人的话,觉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们在翻滚的骨汤冒出的腾腾热气里对坐着,平野绫说话时还是那么奇特和有趣,他时不时的叼着筷子,嘴角残留没有擦干净的汤汁,而司马老贼则安静的低头喝汤,他的刘海遮住眉毛和睫毛,如同藏匿在暗影里的,仍然是一个说,一个听,他们靠着窗户边,天黑之后,外面是万家灯火十里洋场,因为十五刚过,月亮仍然高悬,于是他们就像塞勒涅和恩底弥翁,温柔善良,微弱又充满着力量,一如既往。


平凡而伟大的爱情,常常没什么跌宕起伏的桥段,就像司马老贼在经历了痛苦的冒泡赛失利之后,原以为自己会一蹶不振很长一段时间,不玩游戏,不直播,不看病,不吃药,尝试让糟糕的情绪泛滥,以此折磨自己的心智和身体,可是平野绫就这么及时的出现,用一次碰面,一顿火锅,一把代金券,两颗星星,一堆糖果,还有一碗骨汤以及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把他从深海的漩涡里拉了回来。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不服不行啊。


“我饱了。。”


司马老贼觉得自己喝汤已经快要把胃撑到爆炸,而且说实话他一直对喝汤不怎么感冒,湖南人吃辣惯了,对于味淡的东西一时间接受不能,可是平野绫的勺子一直没停过。


“多喝点啊,为了你好诶!”他头头是道,又霸道说:“这不是汤,这都是我给你的爱!”


既然如此,就没辙了,他不得不把饱嗝儿通通都咽下去,继续有一口没一口的接着喝汤。


夜里他们走回基地去,平野绫比他还记得那原先属于老干爹现在却归RW使用的基地该怎么走。


“好熟悉啊这地方,感觉像回到从前一样…”


故地重游。


《方丈记》里面写道:江河流水,潺湲不绝,后浪已不复为前浪。浮于凝滞之泡沫,忽而消失,忽而碰撞,却无久飘摇之例。世人与栖息之处,不过如此。


司马老贼觉得这恐怕是牵手的时刻,于是没有多想,牵起了平野绫的手,他想起以前看过的电视剧里说现在能和你牵着手的人,你们相遇的概率简直近乎奇迹,希望你们就算重新回到了光明的世界也不要放开彼此的手。


“现在是2018年了诶…”平野绫看着他原本熟悉的基地,那上面的的确确变成了RW的标志,于是突然感叹了这么一句,又对司马老贼说:“其实我有会觉得好烦啊和做人好失败的时候。”


“嗯,都会有吧。”司马老贼说。


“可是好的时候也很多,你知道么?”


“什么时候?”


司马老贼以为他会说是以前老干爹夺冠的时候,或者是他拿mvp的时候,可谁知道平野绫笑了一会儿,说道:“当然是我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啊……”


他又说:“虽然很多事都不太如意,也觉得时间似乎已经开始不站在我们这一边了,毕竟是2018年了嘛…”


就像以前喜欢的编剧在亲自填词的歌里写得话一样:抬手跟今天说再见,能够边笑边流泪最好不过,不要说什么永远啊绝对啊,我们都变成大人了不是吗?每个人都在追逐不同的东西,已经不能再回到那里了,真的要说拜拜。


“可是我觉得这都没有关系…”平野绫低着头,他看着比自己矮一点的司马老贼,脑海里全是声音和气息,大概是夏天沉甸甸的黄昏,闷热和喧嚣的夜色,霓虹灯的色彩,还有湿热的空气,空地上面跑来讨食的猫咪,基地里空调滴水的声音,有些人在说网怎么这么卡啊,我特么又掉线了…这些东西,模糊成一副遥远的画,平野绫突然就感觉到了避之不及的酸楚。


司马老贼也很介意平野绫比自己高这件事,于是他站上了一旁大概十公分高的花坛台子,然后低下头说:“没有关系,我现在还在这里。”


完事儿就是一个深刻的吻,唇齿之间严丝合缝的相贴,一瞬间带来让人想要落泪的刺激感觉,仅仅就是这个瞬间,仿佛有个声音在说,这个世界上,总会遇到这样一个人,你们之间志气相投,同病相怜,他就是一张独属于你的代金券。


然后整个宇宙都开始熠熠生辉,你要和他一起上路,像江户时代武士,浪人,茶馆女侍三人一起上路去寻找身上带有向日葵味道的武士一样,去找到幸福和快乐的办法。


司马老贼百分之百确定,平野绫就是这个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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